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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节的回忆

enigeer2017   2019-07-10  
  写不写这些文字,犹豫了很久。父亲已驾鹤西去,在天堂安家,我怕这些文字打扰父亲在天堂的宁静。很多人回忆父亲的文章都是讴歌父亲严厉和辛劳,从来没有人把父亲的陋习写成文字。然而,作为普通人,每个的都有自己的优点和缺点,父亲的缺点和陋习,作为儿女,是不是可以视而不见或为尊者讳,我一直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交织着,有时静下来,想着父亲的人生和自己的人生,父亲的个性与自己的个性,都是迥然不同。我成年后即离开家乡,到遥远的外地工作,因为性格原因,我与父亲几无交流,这段文字,也算是写给父亲在另一个世界的书信,在感恩父亲的同时,也祝愿父亲在另一个世界不要再有在人世间的这种陋习。

  我记事时,村委会不叫村,在生产大队。父亲是生产大队大队长。乡亲们都叫我大队长的小儿子,人前人后或许还有点优越感。童年对父亲几乎没有什么印象,父亲到处忙着开会,基本不干农活,很少在家。夏天,生产队中午有时会休息一会,母亲就把家里的门板缷下来,搁在堂屋,我和母亲睡在窄窄的门板上,母亲扇着风,抓抓我背上的痱子,我与母亲相拥着,很少看见父亲的身影。

  最初对父亲印象是父亲挑着我去县城看医生。那是旧历年底的冬天,春节的前几天,空气中也弥漫着节日的气氛,给人一种欢快的感觉。那时乡亲生活贫困,为节约粮食,为响应伟大领袖“平时吃稀,劳时吃干”的号召,每个家庭在过年前都要“嗵吵米”以便在春节休息期间作为充饥的午餐。这天湾上来了“嗵炒米”的艺人,在湾前面的空地上摆开阵式,“嗵”的一声就像是新年的鞭炮,很喜庆的样子。小朋友也因为“嗵炒米”而变得欢快起来,围着长长的布袋,或做游戏,或玩笑打闹。这时,有人鼓动我与湾上的架子摔跤。架子长我三岁,体格健壮, 一个侧腿将我重重的摔在地上,我爬在地上大哭,不能动弹,更不能站立。晚上父亲回家,得知我不能站立,感觉可能是腿部骨折,显得很着急的样子。当天晚上,天气陡降,大雪纷纷,第二天一大早,父亲冒着严寒,挑一担箩筐,挑着我到当时的专区医院治疗。为了保持平衡,一个箩筐装着我,一个箩筐里装些土砖,那天雪下得正紧,我从箩筐里看到父亲在大雪里矫健的步伐,白白的雪花飘落在父亲的身上,父亲的脚步声与喘气声交织一起,滋润着田野上冬天的麦苗,也滋润着我童年的记忆。父亲带我在医院绑上石膏,又将我挑回家里,来回20公里的路程。出发时装着土砖的箩筐,回来时已被大雪覆盖。回到家里,父亲把土砖码放好,抖落箩筐里的大雪,瞄了一眼我绑着石膏的腿,紧皱的双眉有一些松开,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,沉重的心情有些轻松。

  父亲外号“魔气”,小时候我不知道父亲的外号是什么意思,长大了才知道这是“魔鬼脾气”的简称。乡下人虽没有多少文化,但乡下人取外号绝对是形神兼备,惟妙惟肖,画龙点睛。湾上把蛮不讲理的人叫“螃蟹”,对于脾气很顽固的叫“犟糊”,把好斗的人叫“公鸡”。对于父亲的“魔气”,或许是因为从小我比较听话的缘故,没有领教过,但哥哥很小就领教过。那年哥哥打碎了湾上一个人的眼镜,自知闯下大祸,不敢回家在外躲起来。黄昏时分我看父亲拿个手电筒出去找哥哥,偌大的田野和村庄,不见哥哥的影子。母亲有些着急,在外面的田野上大声叫喊,承诺回家不挨打,饥寒交迫的哥哥才回到家里,一家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。

  我上小学时,学校盛行红小兵。我是学校红小兵大队长。同学说我家有二个大队长,父亲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,我是小学红小兵的大队长。很长时间我在同学面前不好意思,学校发的三条杠的红袖标从来不带。现在想起来,我在小学期间,这段时间应该是父亲人生中的“黄金时代”,每到春节,总会有乡亲提着几瓶酒或几包烟到我家来拜年,礼物虽不值钱,但在那个贫穷的年代,也是难得的奢侈品。家里好像总有喝不完有酒,到征兵季节,偶尔还有参军的家庭送来几瓶那个时代希罕的桔子罐头。父亲大队长的头衔,或多或少都给家里带来一些实实在在的看得见的实惠。

  在大集体时期,大队干部要做社员群众的表率,道德的楷模,尤其不能抹牌赌博,这种观念一直持续80年代初期。父亲在任大队长期间,从不参与抹牌赌博,春节期间,有时还带着民兵到处抓赌,整肃净化社会风气。父亲有时在家里还教育我们,不要养成抹牌赌博的陋习,发家致富的路有千条万条,但没有抹牌赌博这一条。我对此记忆深刻。我没有染上抹牌赌博的陋习,或许与父亲的言传身教有关。

  大集体解散,国家实行了分田单干的政策。这时父亲开始参加劳动,干些农活。双抢期间也挑草头,割谷栽秧。父亲当了多年的大队长,长时间没有干农活,虽说年龄不是很大,但突然的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显得有些力不从心,劳动几天要休息一阵,时常向我们抱怨分田单干的制度把人心搞坏了,不如以前的大集体时期,民风纯正路不拾遗。

  我读初中时,上学的路上经常看到父亲带着大队干部向农民收“三统五留”,父亲拿着一杆秤,其他的干部挑着萝筐,挨家挨户收谷。农民生活贫困,刚刚解决温饱,根本没有多少剩余,对此抵触很大,免不了与乡民发生口角冲突,有时我看见父亲与农民讲国家的大道理,有时看见父亲在一旁低着头,一言不发的样子,一些特别贫困的农户实在交不出这些“苛捐杂税”,大队干部就会主动去撮谷赶猪。有些乡亲们说现在的大队干部比当年的日本人还坏,进门就撮谷,形象恶劣。在干群关系紧张的年代,父亲大队长的头衔少了份昔日的荣耀,多了份无奈,我也隐约感觉到乡亲们看我少了些许往日温柔尊敬的目光,多了份异样的神情。

  父亲在大队有权威,在家里也是绝对有权威,而这种权威是不允许挑战的。我因为年龄小不知道,刚过门的嫂嫂因为不熟悉家里的情况也不知道。嫂嫂过门不久,不知道家规,因为琐事与父亲发生冲突,无意间顶撞了一句。父亲大发雷霆,随手将饭桌上一个装满米的洋瓷盆打翻在地,并踹上一脚。按乡下的规矩,只有婆媳吵嘴的,没有公公与媳妇吵嘴的。后来我上高中住校,拿着这个破脸盆去学校报到,一直用到高中毕业。每天用这个破脸盆洗脸,就想到父亲魔鬼般脾气,不寒而栗。偶尔听到乡亲们谈起父亲,无不表露出鄙夷的神情。

  我上高中时,父亲的大队长就被上级撤消了,成了普通的贫下中农(社员)。父亲对此有些耿耿于怀,自暴自弃。没有大队长的身份,父亲再也不用给乡亲做精神上或行为上的表率,一下子变得自由起来。一个寒冷的冬天,万木萧疏,朔风飞扬,湾上的王大婆去逝。中国人向来有把丧事办成喜事的习惯,农民也不例外。在缺少娱乐的贫瘠时代,奔丧的人群聚集在一起,就开始摇骰子赌博。没有身份限制的父亲走进了久违的赌场,一如久别的情人,一夜之间,将家里仅有的百余元积蓄输的精光。其实父亲年轻时是精于赌博的,父亲曾经在庄上连开24个双的记录至今仍是乡里的赌徒的津津乐道的话题,这项记录至今无人打破,就像博尔特在奥运会上的百米记录一样,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是无人能破的。不过是由于政府的管制和大队长的身份,将父亲赌性压抑多年,一如蓄满水的堰塞湖一样,在瞬间暴发出来,一发不可收拾。

  以前在大集体时期,乡亲只有在春节农闲时间参与赌博。改革开放后,政府管制较松,农民也都有几个闲钱,这时赌博时间从秋收一直持续到次年的“双抢”,几乎涵盖全年时间。双抢过后,农民卖点稻谷,就开始赌博。每年双抢,学校放假,我和父亲并肩劳作,在田里插秧,稻场打谷,父亲从来不浪费一粒稻谷。双抢后在稻场收谷,碾磙后的稻草翻好几次,期望将每一料稻谷都收集起来,父亲认真仔细地翻着稻草,翻过之后还抖动几次。看到这种场面,我就想,赌博时数十元押在骰子上,转瞬即逝,眼都不眨,这时却顶着烈日为了每一米稻谷粒粒计较,十几元可以买多少粒稻谷?这时这么拚命,又何必呢?

  母亲害怕父亲赌博出什么意外,经常跟着父亲到赌场,渐渐地也了解了一些赌场的术语。我们那个地方男人虽然赌博较为普遍,但鲜有妇女参与。不久母亲也了解赌场上诸如“大点中点小点天牌地牌豹子”之类的行话,二个年渐半百的老人(农村称50岁的人为老人)穿梭在赌场,成为赌场一段与众不同的风景。赌徒们看到昔日风光无限的大队长也来参与赌博,且逢赌必输,一幅幸灾乐祸的眼神,惊叹30年河东,40年河西。

  家乡地处云孝二县接壤地,天高皇帝远。86年的冬天,父亲与众赌徒在云孝交界处云梦界参赌,遇公安派出所二位警察巡视,警察端掉赌窝,并将组织者带到派出所处理。众赌徒见警察人少,围聚冲击警察,并提议冲击乡政府。于是,一队赌徒浩浩荡荡向乡政府开进,如井冈山的游击队伍,父亲也在其列,乡政府一片狼藉。第二天,这边的**乡政府责令所有参与赌博之人挑到菀子自带食物到乡政府劳动,并等候处理,父亲也在通知之列。就在几年前,父亲作为大队领导经常到乡政府开会,而今却作为戴罪之人在乡政府接受劳动处罚,乡政府领导有意无意的调侃和嘲笑,让父亲颜面上有些挂不住。父亲躲着乡政府人员的目光,低着头挑着土。二天后,处理结果出来了,参与赌博的人自行回家,参与打砸乡政府的人员,每人罚款500元,限三天内交清。周末我回家拿生活费,父亲愁眉苦脸,正为500元罚款而发愁。在学校每餐吃8分钱的白菜,考虑到家庭的贫困,3毛钱的肉类每个月都吃不到一次,过冬的棉袄还是哥哥10多年的旧袄子,短一大截,遇上下大雪寒冷天气常常冻得瑟瑟发抖。我有时向母亲提出买个棉袄过冬,母亲要么说没有钱,要么说寒从脚下起,脚下穿暖了,身上自然会暖和。我一直很体谅家里的困难,遇到天冷就在外面跑步,也没有向家里要钱买棉袄,吃饭以不至于挨饿为标准。这500元钱几乎相当于我整个高中生涯的求学费用。父亲抽着烟,一家人沉默不语,气氛有些凝聚。家里养的大母猪门外不合时宜嗷嗷地叫着,如沉闷里的一声惊雷,父亲无奈的说,把大母猪卖掉。

  记忆中我家一直有养母猪的习惯,为了怕母猪吃庄稼和他人的菜地里的菜,从小学到初中,整个暑假我都是在放猪。哥哥结婚后分家,姐姐外嫁,我在县城读书,家里只剩下父母2人单独生活,潲水不多,父亲决定将母猪剦了当肉猪养。父亲原意是将母猪养一年左右的时间,让母猪长点肉,肥一些,卖个好价钱。不料出了这赌博罚款的叉子,这是家里唯一能变现的资产。父亲买掉了母猪,又找亲戚借了一些钱,终于在三天内奏齐了500元现金,交了罚款,心里安宁了些许。

  如果说这次处罚能作为一个教训,让父亲改掉赌博的陋习,也未尚不是一件好事。可是仅仅过了几天,父亲又到赌场去了,整个赌场父亲年龄最大,资格最老,一段时间几乎天天成为乡亲茶余饭后的谈论的对象。那段时间我在学校上课,完全无心读书,每次回家,总能看到父亲母亲冷漠的脸庞,哀叹时日艰苦,命运不公。母亲对父亲的赌博不敢怒也不敢言,整日以泪洗面,我在学校的生活费都不能保障,有时靠同学接济。春节本来是个喜庆有日子,也正是赌博旺盛的时期,那几年,我最怕过春节,春节对于我家来说,无异于春劫。

  我参军后,几乎与父亲没有交流。或许家里实在没有剩余的钱,父亲渐渐远离了赌博,似乎回归正常。我上大学期间,父亲被人介绍到县城一家单位做临时工,父亲负责烧锅炉,母亲识字,负责分发报纸,单位给一间简陋的房子。上大学的寒暑假期间,我有时寄住这间简陋的房子里。远离了赌场的父亲,用农民的淳朴给城里人留下一个老实憨厚的印象。

  在我们这个国家,一个单位就是一个官场,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。父亲自认为曾经在体制内工作过多年的时间,在对单位的情况熟悉以后,就介入单位的权力争斗。按理说,父亲作为单位的临时人员,单位的权力争斗应该说与父亲无关,父亲采取袖手旁观做壁上瞧的态度,黄鹤楼上看翻船,把自己的工作干好,二边不得罪就行。但多年官场的历练及党文化熏陶,使父亲这个局外人对权力的争斗有天然的兴趣,反而忘记了自己局外人的身份。不久单位尘埃落定,王旗稳固,父亲被单位辞退,也失去了在城市做临时工的职业。

  几年的城市临时工生涯让父亲手上有千余元的积蓄,父亲带着这浸润着辛苦和劳累的千余元有些不甘心的回家了。此时正值端午前后,但乡村的赌风就像是端午的蒿叶一样,正在茁壮成长着。有了现金的父亲想给自己赢一个未来,怀揣着这辛苦几年的千余元现金又兴高采烈上赌场去了。

  90年代初千余元现金是笔不菲的数目,相当于一个普通中学老师半年的工资。在县城打工几年没有参赌的父亲,兴冲冲地来到久违的赌场,如沙漠中久渴的行人见到清冽的甘霖,那一份倦鸟归林的喜悦是外人无法体会的。望着父亲鼓鼓的钱包,硬硬的露在外面,众赌徒无不露出仰慕的神情,讨好的地叫着,谦逊的引导父亲在佳宾的位置就坐,父亲此时似乎又重新找回作为大队长的感觉,当仁不让的坐在最方便的位置,扬起鼓鼓的钱包,一幅天下英雄舍我其谁,睥睨一切的样子。

  我成年后从来没有参与过赌博,不知道赌博的乐趣,也体会不到赌徒的心理。从乡亲聊天得知,父亲很快地就将自己在县城打工几年的千余元积蓄全部输光,早早地撤离了赌场。父亲离开赌场时心情很沉重,默默无语,灰溜溜的没有一点声响,众赌徒幸灾乐祸的样子,一幅不屑的神情。那一夜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,夜晚出奇的安静,初夏虫子叽叽的鸣声很清晰也很清脆。父亲的脚步声有些零乱,急促地呼吸着,有些颤抖,寂静的夜里可以听到心脏的跳动,平时熟悉的大路也变得有些陌生有些恐惧。回到家后,父亲在家休息了几天,几次流露出轻生的想法,搞得母亲也很紧张。这次赌博对父亲的打击的是巨大的,几年辛苦的血汗钱一夜之间转易他人,于心不甘却又无可奈何,作为一名长者参与赌博,输的精光,不注重长者的形象,这让曾为多年干部的父亲,或多或少都会受到道义或良心上的谴责。后来我在部队写信劝告父亲,不要再赌博,作为长者,要有慈祥的心态,为儿辈孙辈做好的榜样,给后代人留下个好的名声。父亲接到信后很不高兴,大声叫骂那有儿子教训老子的,将家里凳子摔得响响的,以发泄自己的不满。此后很多年,我一直没有回家,也从未与父亲交流,只是定时给家里寄钱。我知道以父亲的个性,要改掉赌博的陋习,不亚于一个吸毒的人戒掉毒品。一个贫穷的人,舍不得吃舍不得喝,却可以将自己所有的积蓄一夜输得干干净净,我至今也无法理喻,也难以原谅。后来,父亲还是常去赌场逛逛,没有钱也来观望观望。赌徒也调侃着,您这么大年龄,就不要再来了,一旦公安局的人来巡察,您跑都跑不赢,还得小心被人踩到。父亲对此并不在意,似乎对赌博有着天然的兴趣。

  光阴似箭,逝者如斯,父亲也渐渐老去,再也没有了年轻的威严,我们的下一代也开始长大成人,父亲真正到了儿孙满堂颐养天年的时候。没有退休金失去劳动能力父亲这些年真的做到渐渐远离了赌场,对儿辈孙辈讲话也变得谦和起来,多了一份慈祥,没有了往日火暴的脾气。2011年春节,我与哥哥约定回家过年,在部队的侄子也都在春节期间请到假,一大家人都回来了,其乐融融的样子,家里多了一份难得的温馨,母亲愉快地忙碌着,看着这一大家人,笑意写在脸上。打麻将和斗地主的各自玩得热火朝天,侄女与我玩起了摇骰子的游戏,我做庄侄女猜单双,骰子在酒盅里嘀嘀的清脆声清晰得可以看见,父亲在稍远的地方观察着,若有所思的样子。不长时间,我将侄女的数百元现金收入囊中,焦急的侄女对父亲说,爹爹,你是老赌的,教叫我怎么把叔叔的钱赢回来。我瞄了一眼父亲,父亲目光和眼神有些渴望。虽然我与侄女的摇骰子只是简单的游戏(侄女只赢不输),但我仍然可以感觉到父亲对赌博的那份热情和期盼,即使侄女有着父亲熟练的指挥,也并不能扭转胜局。这时,我发现,对于个体而言,每一次猜单双虽然从概率上来讲都是50%,但每一次都是独立不相容事件,每次下注的大小也不一样,心态也不一样,作为赌客,赢钱的概率其实远小于50%,除非是赢一把就离开赌场。我与侄女游戏的结果是,无论侄女怎么猜单双,刚开始侄女能赢一点,时间一长,侄女的数百元就会悉数交出,如是者数次,这还是在侄女心态良好(侄女输了会抢钱)的情况下的结果,所以古语说的好,十赌九输,不无道理。

  接到父亲病危有消息,我并没有太多的诧异,父亲患心衰多年,住院好多次,都是母亲照顾的,这一次父亲病危,或许会像往常一样,挺一挺就过去了。母亲在电话里说父亲这次有些危险,我赶到家时,父亲已被移至地上,不能言语,眼泪顺着眼角流出来。我知道父亲已走到生命的尽头,顽强的支撑着,渴望最后看一眼自己儿女。我紧握着父亲的手,有些陌生,也有些沉重。离开家近30年,我对故乡并没有太多的留恋,一直想逃离出去,有时挈妇将雏回家,也是来去匆匆,最多也就是二天时间,与父亲待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。我与父亲,双方都没有走进彼此的内心。手握着生命尽头的父亲的手,当年父亲挑着箩筐冒着严寒大雪送我就医的情景历历在目,不禁潸然泪下,一切过往的爱与恨,都随着父亲的生命,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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